淼淼看着满脸开心地回来的谢楠枫：“看来是有好事发生了？”

“原想着，在第五日安排历副将上山打个措手不及，我们偷摸给山上的人们下点软骨粉，却不想，这二当家是个血肉人物，虽然已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，但并未将我们供出，而是选择合作。”

“合作？如何合作？”

谢楠枫看了一眼淼淼，又低下头：“说来也是，这个二当家，也是个想着跟自己一起的兄弟们的。他要把他手底下的弟兄，都交给我，佯装叛变，然后提着他的人头，带着他们下山。”

淼淼也被这惊到，恍惚好一会儿没缓过神。

谢楠枫知道她一女子定然接受不了这些，握住她的肩膀：“我身上还有一个烟弹，你现在准备下山，与历副将汇合，叫他除了夜里三更以外，都要安排人轮流看着我有没有放烟弹，如果有突发状况，我下不去了，你也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“不，即便有千难万险我都要在你身边。”淼淼猛烈摇头拒绝。

“若是你不走，到时候我们都下不了山，可就亏损大了，你乖，一定要下山照顾好自己。”

“我说了......”

谢楠枫一掌打晕淼淼，打开门，将人扶给六子：“带她下山。”

六子将淼淼放到一旁，跟着谢楠枫进了屋内，将门关上，脱下裤子，对着谢楠枫：“太子殿下放心，你看，我是已经绝了种当年要送入宫里的。”

谢楠枫点了点头：“我知道，你们二当家已经跟我讲过了。”

六子穿上裤子，对着谢楠枫跪拜：“我知太子殿下对我们二当家，还是心有顾虑，您身是皇家子，正常，但还请太子殿下相信我们二当家的一次。”

谢楠枫看着他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说是相信吧，其实确实心里头也有顾虑，毕竟身在人家的地盘。

他点了点头，转过身，算是默认。

六子站起身，扛起淼淼下了山。

历帆得到消息在山下等着，六子将人交给他，二人对视点了点头，又回到山上。

一个人在山中看见了这一幕，忙跑到大尧身边：“大当家，确认了，人已经送下去了。”

大尧点了点头，又一会儿转过头问：“今日是第几日来着？”

“大当家是说，京都那两个被抓上山的第几日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回大当家，今日是第三日了。”

大尧想了想：“有点快了，再等两天吧，等到第五日。”

“大当家！”门外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。

“什么事！急死忙慌的！”大尧怒拍着桌子。

那人递上一封信：“回大当家的，袁举人来信，说他明日回来。”

大尧忽的起身，愣住几秒，又坐下，久久说不出话。

一旁的人不解：“大当家，怎么了？”

大尧又大笑起来。

笑了有一会儿，泪眼满目：“其实，我还想着多活两天呢，想着再多看看你们，看来是没时间了。”

一旁那人不懂：“大当家，你是我们永远的大哥，无病无灾的，怎么会死，是不是跟这个袁举人有关，还是跟这个什么三皇子有关，你放心，我带着兄弟们，把他们都杀了去！”

大尧站起身，走到房子中间，每一眼都深深地看过去，直到转完一圈，似是做完一场梦一样。

他对着房内的几人：“你们都是跟随我很久的兄弟们，从来有什么事都是我扛在上面，只是让你们去做，却不告诉你们为什么做，我不相信你们不会有所疑虑，肯定也去查过看过一点。”

这话一出，几人都低下头，不敢看他。

“我知道，你们并不想做那些事，因为我们本不是这种人。现如今，你们有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，也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，那就是提着我的人头下山！”

“大哥......”

“大当家！”

“不，大哥，我们怀疑过您，这确实，我们不否认，但是您也是为着兄弟们，才走上这条路的，您永远都是我们的大哥，我们坚决不会背叛您下山的，要死我们都一起死。”

“是啊，大哥，我们一起死。”

“是啊大当家！”

“兄弟们！”大尧看着他们，笑了笑，“黄泉再见！”

说罢，拿起一旁的砍刀，一下砍断了自己的脖子，他的头滚落在地上，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在房间四处。

几人呆愣在原地，久久不能缓过来，直到有人也上去了结自己。

刚刚送信那人红着眼，看着他们一个个毫不犹豫地自杀。

他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，为什么要这样，大当家......二当家。对，去找二当家，告诉二当家这些事情。

他转过身，朝着二尧的住处跑去，黄昏的日光落在他身后，几道光影从屋内升起，或许是刚刚几人回到孩童时期，回到原本养育他们长大的鸢桃村了吧。

“二当家，二当家，大当家几人割喉自刎了。”

二尧手上拿着的杯子落在地上，他不信，他要亲自去看看。

来到屋内，只见血迹一滩。有人头在地上，和身体分离，有人还剩点皮肉包裹，头欲掉不掉。

二尧走到中间，他看见小时候的大尧，上前想要抱住他，但他却恍身一变，成了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。

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呢，为什么要自己突然做出决定啊，为什么不等等我，不坐下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，大哥......大......大哥！”

他哭喊地几近要昏迷过去，耳边传来大尧的声音：“二尧，别哭了！男子汉大丈夫，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！带着我们，还有剩下的兄弟们下山吧，带着他们充军也行，入衙门也行，实在不行帮着治理治理那什么，水患，反正总归不要让兄弟们再走我们的老路了，我把他们都交给你喽，你可要照顾好兄弟们！”

“是的是的，让兄弟们都好好活着，别真子子辈辈一直当这个破山匪，像俺们几个一样，一点正行都没有！”

“是啊，二尧哥，剩下的兄弟们可就都拜托给你了。”

二尧伸手想去摸他们，但是只能摸到一滩血：“兄弟们......”

恍惚间，瞥见一边放着一封信，打开却看不清上面的内容，已然全被血液浸泡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送信那人上前：“回二当家，这是袁举人送来的信件，他说他明日就要回来，我将信和这件事告诉大当家的之后，大当家的他们就......就这样了。”

“袁兴华！”二尧捏着信的手青筋暴起，如若不是他这几年，非要搅和山上的事情，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，“迟早有一天，我要把他活剥了！”

“现下我们......怎么办？”

二尧站起，转过身，不敢再回头：“把肉身都埋在后山吧，将......将头颅割下，我们......我们带着这些头，去跟太子......领赏......”

六子也走了进来，看了看二尧离开的背影，回过头看着那人：“大当家和二当家既然都已经这么决定了，我们就照做吧，这是山上剩下的兄弟们活下去的，唯一一条路。”

“所以，大当家他们舍弃了自己，换咱兄弟们的路是吗？”

“是......”

“大哥这是怎么了，大白天的，屋内一股腥味，还有，你小子怎么在这里？”小尧想上前到屋内看，却被二尧拦住，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你活着好像也没什么用。”二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。

手起刀落。

小尧来不及反应，捂着脖子，想要说话，身体却直直地向后倒去，没两秒就没了气。

“带着这个一起收拾了，这个就埋个全尸吧。”

六子听闻动静出来，看着地上的尸体，点了点头：“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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