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学如期而至，在A市九月的天依然艳阳高照，兴华三中在东华路，对面便是玉兰一中，一逢开学，东兴路就会堵的水泄不通。

来学校报到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看看自己在哪个宿舍，宿舍旁边的展栏挤满了学生和家长，像上次一样，姜早被张琳琳拉着挤进人群，“403！你也在403！”张琳琳清脆的声音在姜早耳边响起，她的声音很有特点，哪怕像现在周围很嘈杂，但她的声音还是能很清晰的被听到。

床铺是学校早就安排好的，张琳琳在上铺，姜早是她的下铺，宿舍是八人间，面对陌生人，姜早从不主动开口说话，张琳琳恰巧相反，她性格外向活泼，和谁都能打成一片，这时候张琳琳正在向其他人介绍自己，“那位是我好朋友，姜早，早晨的早。”这是她介绍姜早的固定模板。

姜早正在铺床单，妈妈在一旁帮她，等收拾好以后，妈妈跟她道别，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，姜早点头。

等大人一走，张琳琳蹦蹦跳跳像只小鸟儿，拉着姜早在学校里到处逛。

姜早和张琳琳又成了同班同学，而且是重点班。

太阳偷偷摸摸地从西边滑了下去，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，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庞，没有座位表大家都是随便坐的，姜早和张琳琳自然而然又成了同桌。

班级乱哄哄的，大家都在互相熟悉，“你好，同学你叫什么名字？我叫李紫莹。”坐在姜早前面的女生转过身来，姜早脸微微发烫，“我叫姜早。”

“姜早，哪个早？早晨的早吗？”李紫莹朝她笑笑，姜早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。

在教室里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，一个留着寸头瘦高的男人走了进来，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在打量着这个男人，“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以后也会负责大家的数学教学，我姓关，大家可以叫我关老师，很高兴能在这里和大家相见。”男人开口，成熟的声音蔓延整个教室。

之后一阵掌声响彻教室。

“你们听说了吗，听说这个关老师还是年级主任呢？啊？听说他可严厉了，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喽！”……课间大家都在讨论有关班主任的一切信息，主要来说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。姜早对这些并不感兴趣，她翻开数学课本，手里拿着一只铅笔，无聊的在书本上涂涂画画，她手一顿，心里开始暗流涌动，那个人在暑假救了她，可是她都没向他道谢，她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，透过窗户，可以直接看到学校大门，对门便是他在的兴华一中。她手上的动作一直停着，眼睛直直望着窗外，看着自己学校对面的那所学校，如果…如果再勇敢一点就好了……那应该就可以和他在一个学校了吧。

张琳琳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，她们两个的座位在教室偏后的位置，男生比较多，张琳琳也早就和周围的男生打成了一片。“你胡扯！”张琳琳冲后面的金政吼道，“这可不是胡扯，我是实话实说好吧。”金政语气敷衍中带着不屑，在和张琳琳争执的过程中，他注意到了姜早，女生皮肤很白，一头乌发并不长，但是足够扎一个利落的马尾辫，“唉！”他拿笔戳了一下她的背，姜早回身，“我是金政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金政看到女生正脸，与眉齐平的刘海下面是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，像一泉湖水，明媚中却带了一丝忧郁。

“我叫姜早。”姜早并不喜欢多说。“懂了懂了！”金政打趣“真是好名字，早晨！”徐楚感觉自己有种被调戏的感觉，脸红的像熟透的虾子，“不许欺负她。”张琳琳一拳打过去，“我去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？”金政白了张琳琳一眼，两个人又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互怼。

姜早回过身来，看着被自己用铅笔涂花的课本上人物的脸，她合上书，掏出先修班的笔记默默看了起来。

这之前，关老师进来说了一下军训的注意事项，“军训从明天正式开始，军训时间定为一周，大家有问题的可以来找我说。”

每每军训，所有学生祈祷的都是希望下雨，可老天并不会随了他们的心愿，整整一周，都是有阳光的大好天气，一丝雨都没有。

中暑晕倒的人不在少数，姜早也是其中之一，她只记得自己眼前一黑，身体直直的栽了下去，再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，只知道醒来是在医务室，旁边张琳琳守着她，“你醒了！？你中暑晕倒了，你知道吗，可把我吓坏了。”张琳琳看姜早醒了过来，一张小嘴不停地跟她叙述着，“是金政把你背到医务室的，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仗义，不过现在老班还在操场盯军训，他让我来守着你。”她一边说一边侥幸，“这样我今天也不用在操场上站着了……”她说个没完没了，吵的姜早有点头疼，她冲张琳琳笑笑。

军训结束那天正好是周六，学校安排了一天的休假，周六傍晚，姜早和张琳琳去校门口对面的公交站台等公交车，张琳琳难得话少，自己低头看着手机，姜早耳朵上带着耳机，手机里播的是英文歌。

耳机将外界车辆的嘈杂声隔绝，姜早丝毫没注意到，不久前站到她旁边，离她有六七步远的男生，九月份中旬的傍晚已经开始转凉，傍晚凉风习习，一阵凉风吹过，吹起了男生身上特有的柑橘香，姜早一愣，小心翼翼地偏头环顾着周围，注意到离自己很近的高高瘦瘦的男生，男生穿着校服短袖，长袖被随意的系在腰间，男生和之前相比，黑了不少，显然是军训过晒黑的，他低头把玩着手机。姜早不敢长时间注视一个人，她将目光收回，低下头，右脚踩住一颗小石子。

“戴哥，等车啊！”听到这令人烦躁的声音，戴景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，抬头满眼不爽瞅了一眼将手搭在他肩上的男生，这人是林进，和戴景晨是从小就玩的好的兄弟。

“明天要不要去网吧？”林进抬抬下巴，冲戴景晨笑笑着。

“再说。”戴景晨惜字如金般应付林进，“我靠！你放假不去网吧，难不成你要在家学习啊？”林进不死心。

……

戴景晨不想再同他讲话。

一旁的姜早将二人的对话全听了进去。“6路公交车到了。”姜早拍拍沉迷玩手机的张琳琳。

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，在姜早看不见的地方，戴景晨正打量着她的背影，一个小小的，纤瘦的背影。他紧随其后同林进也上了车。

姜早喜欢去后面坐，戴景晨和林进上车以后里面已经没有座位了，他走到后面的车门附近站定，手扶着车顶的把手，他很高，稍稍一举手就能摸得到扶手，他身旁是坐着的姜早，从他刚上车的时候，姜早就看到了他，让她没想到的是，他居然站在她的旁边，姜早心里抑制不住的喜悦，紧张，还有说不清的情绪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烫，为了转移注意力，她将头偏向窗户，一直盯着窗外。

戴景晨也注意到旁边的女孩儿，女孩儿坐姿笔直，穿松的校服显着她更加瘦小，入眼的是她白皙的脖颈。戴景晨耳朵染上一层难以察觉的粉，眼神从姜早的身上移开后他用手背蹭了一下耳朵，看向窗外。

姜早和张琳琳是在秀兰小区下的车，在这之前，戴景晨和林进是在前两站就下去了。

周末这天，戴景晨果然被林进喊出来去了网吧。

你在哪？

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图书馆？你人呢？

……

手机窸窸窣窣冒出好多条qq消息，戴景晨打开手机是李紫莹发来的。

一双骨节分明的手，戳了一下屏幕，回了一个“？”，手机那头，李紫莹被气得不行。就在她打算骂戴景晨的时候，对方又回了一条。

稍等，马上。

李紫莹叹口气，在图书馆门口等他。

“不打了，走了。”戴景晨一手拽起放在靠椅上的黑色背包，挂在肩上，冲林进挑眉。

“我靠！怎么说走就走？真不仗义。”林进对他骂骂咧咧来表示自己的不满。

戴景晨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。

李紫莹看到远处戴景晨朝她走过来，他走路一向带有一种吊儿郎当的样子。打过招呼后，两人一起进了图书馆。在一个双人桌坐下。

在两人进来的时候，坐在角落里的姜早就看到了，她心里惊讶，但更多的是酸酸的。“你快看，那不是李紫莹吗？她对面那个男生是谁，不像是咱们班的同学。”不知道张琳琳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，她小声跟姜早嘀咕着，“不会吧……她不会早恋吧，还挺帅的！”张琳琳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情报。

“早恋”这两个字像是千斤巨石重重地砸到姜早的心上，她一时无措，眼中泛起了不易被人察觉的薄雾。

小说《北方以南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