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早上，顾柔拖着疲惫的身躯，交接班后，抬头转动活动颈椎，刚洗完澡，回到办公室打算吹头发的时候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，将毛巾往肩上轻轻一搭，拿起手机发现竟是施宇的来电。

做好心理建设，正要接起时，发现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。

顾柔盯着手机屏幕许久，无奈笑笑，想着也许是他打错了吧。

正当她将手机放下，发现施宇又打了过来，这一次她没有一丝犹疑地接起，只听见对面好像很着急的样子，“喂，顾柔，我女朋友这会儿肚子疼，已经一头冷汗了，我现在正在去你们医院的路上。”

顾柔听懂了他话外音，秉承作为一名医生的信仰，永远将病人的生命放在首位，“你过来吧，直接去产科门诊，提我的名字就好。”

随后，麻利地将头发吹干，来不及涂任何护肤品，将头发随意扎起来，素面朝天地往门诊赶去。

就这样，坐在办公室，怀着复杂的心情，一直等待着施宇的到来。

施宇带着女朋友来后，顾柔为她做了一系列检查，怀疑是宫外孕，建议先做个B超看一下。

两人一听是宫外孕，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好多，尤其是施宇的态度，充满了太多不可置信，“顾柔，你的意思是……肖然怀孕了？”

“初步怀疑是，还得结合B超报告和化验报告看，你们先去做检查吧，单子已经开好了，这个时间段人少，赶紧去做吧。”

施宇和肖然出去的时候，正巧门打开的瞬间，有一个女医生经过，探头看顾柔还没走，笑说：“顾医生，怎么下班了还没回家？”

“突然来了病人，我把这儿处理完就下班了。”

“听说昨天晚上又是一个忙碌的夜晚，连台了？”

“突然有几个产妇急产。”

只见那个女医生有些愧疚地说：“昨天晚上本来应该我值班的，辛苦你了，回头请你吃大餐。”

“好。”

施宇瞬间明白，原来顾柔原本已经下班了，是因为自己才推迟下班的，通过门缝看着顾柔那一席干练的身姿，虽然没有化妆，但依旧能看出她原本就姣好的容颜，扎着一个丸子头，显得格外的年轻靓丽。

正看得出神，被肖然的一声咳嗽打断，回头正视她的同时，内心也是极度难熬的，他不明白两个出于家庭压迫，被迫成为情侣，都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关系的两个人，女方是如何怀孕的。

肖然看出了施宇眼底的无奈，心里已经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，本身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两不相欠的，可是现在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，打破了这一层薄薄的关系，她必须给施宇一个交代，这是她骨子里的教养，可以歉疚，必须得有一个姿态。

做完一系列检查，二人坐在一处椅子上等着结果。

肖然先开口道：“她就是占据你青春的那个女孩儿吧，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人，会让一向骄傲的你产生自卑感，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不明白，可是今天有些明白了。”
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
“这个孩子……其实我原本是打算生下来的，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奢望了，认识你之前，我一直有喜欢的人，可是我父母说他的职业不适合过日子，而且家庭条件也很一般，我妈甚至为了阻止我和他在一起，有一天晚上试图从我家二楼的窗户跳出去，就这样我们进行了地下恋情，我本来打算告诉你实情的，可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，前几天我发现我怀孕了，我去找他，发现他只给我留下一封信，人便消失不见了，我本来想和你商量，能不能……能不能……”

“你想让我以这个孩子父亲的名义接受他？”

“不是的，我只是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，等咱们结婚后，我会向双方父母坦白，然后孩子生下后，咱们再离婚，可是现在这个情形，怕是不必这么麻烦了。”

施宇没有说任何话，他觉得现在的状况，任何话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，两人沉默的等待结果。

在等待的这段时间，顾柔想了很多，觉得世间事真的是有太多可能，比如她这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暗恋，就像是落红无意间飘入春泥里那般，不想滋养大地，却躲不过融入大地的命运。

正好有空时间，顾柔从抽屉拿出键盘，打算将之前的病例写完，手指无意识敲打着键盘，有一下无一下的乱击，知道自己心不在焉，索性关掉页面，查看一下肖然的化验结果是否出来，点进去一看，发现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般，急忙拿起手机给施宇拨通电话。

施宇接起顾柔的电话，将所有结果取出，直接去找她，听顾柔大致讲了一遍，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，但是这件事说到底只能肖然自己决定，腾出时间给她，好让她想清楚。

肖然和大多数母亲一样，对这个小生命充满了不舍，但现实所迫，只能做出决定，进行手术。

今天不是顾柔的班，她为施宇推荐了一位临床经验丰富的大夫，亲自将他们带去这位大夫面前，做了介绍，后又回到病房，简单收拾了一下，准备下班。

施宇将肖然安排妥当，想要给顾柔打电话，想解释什么，又觉得以自己和顾柔现在的关系，无缘无故地解释这些，有些自作多情，可能她也不见得想听。

高中那会儿，刚开学的时候，大家谁都不认识谁，顾柔以当时班级第一被大家熟知，令大家惊讶的不是她是第一名，而是尖子班的第一名，竟然是一位长相温柔可人的美女，及腰的秀发像是一沫瀑布，扎着高高的马尾，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马尾辫是这样的含义，身型纤瘦，个子没有很高，但他觉得165的身高刚刚好。

无数次想引起她的注意，却发现最后总是适得其反，她似乎不喜欢自己这个类型的人，可是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，他发现原来顾柔在和他说话时，会脸红，这使得他有些无措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难宣于口的感情，慢慢地，他发现顾柔不管做什么都会那么好，而自己仿佛永远离她很远的样子。

直到高中毕业，他们之间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，大学期间甚至到后来留学，他一直没有交往对象，直到不久前回国，他的家人为他安排了这一次无厘头相亲，发生了今天顾柔所看到的一切。

顾柔接到施宇电话的时候，正要开车回家，看见是他的来电，顾柔迟钝了些许，发现铃声竟然一直响着，接起电话：“喂，你好。”

“你现在还在医院吗？我想找你聊聊。”

顾柔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儿，生着闷气，“改天吧，我今天刚下夜班，有些累了，改天请你……和你女朋友一起吃饭吧。”

“我知道你现在很累，刚才你同事和你说的话，我都听到了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真相，你现在在哪儿，我去找你。”施宇的态度很诚恳。

顾柔觉得真是有些看不透施宇，自己女朋友正在做手术，虽说不是什么大手术，但是也是因为他才遭这一份罪，他可倒好，好像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一样，竟然还有空找别的女性聊天，越想越觉得许嘉和田心说的对，施宇其实并没有那么好，是自己一直以来将他想的太好，沉默了许久，“还是下次吧，你女朋友正做着手术，这会儿你不去陪她，过来找我，于情于理有些不合适。”

施宇听出了她话里的拒绝，挂断电话后，独自坐在凳子上想了好多，现在真的不是适合向两方家长说明白的时机，只能等肖然身体好点再说。

顾柔在路上就没忍住，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和许嘉说了一遍，许嘉又一次吐槽她看男人的眼光不准，快过年了，许嘉所在的出版社正是处于忙的时候，她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吃饭了。

聊了一会儿后，两人约了晚上一起吃饭。

晚间二人见面的时候，就只是说些日常，只字未提关于施宇和他那女朋友的任何事。

因为是冬季的缘故，顾柔将头发披散开来，从后看去，细柔的腰身上飘着长发，像是一个美人鱼一样，长发随空气的气流，来回的飘动。

今日在医院的时候，施宇打电话将助理叫来，让助理在医院照看肖然，自己则驱车一路跟着顾柔，本来以为顾柔回家后，不会再出门，到了晚间时候，发现她又开车出了小区，一路跟着就刻意的在同一家饭店吃饭了。

顾柔自然是没注意到身后的施宇，可是坐她对面的许嘉眼尖的发现了，想着可能是偶遇，知道顾柔今日心情不好，没有提及此事。

直到服务员上了两份抹茶味冰淇淋的时候，许嘉示意顾柔转身看向身后。

那一刻，两颗平静的心，又开始不听使唤的加快跳动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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