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期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。在这座沉默的城里,总有比这座城还沉默的存在。
在齐院的围墙上,没有花开,也没有鸟停。有的只是那干瘪的藤条,在拼命地抓着围墙,但它太老了,最终没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逃出这困了它一生的囚牢。
林期正站在院中对着天空发呆,申玉娥从南院走来,她脸上的拖鞋与地面永远无法契合,两者相摩檫发出的声音粗暴的荡进空气。申玉娥摇晃着巨大的身子渐渐逼近:“你这个小畜生,还不去干活,在这等死呀!”一只手插在腰间,大口喘息的瞬间带动着肚子上多余的肉上下起伏,另一只手则直直的指向林期,满是厌恶。林期低下头,没有言语,吃力地提起脚边的木桶,没有看她,转身向洗衣房走去,隐约听到申玉娥在身后骂道“没人要的小东西!”一口痰从她的嘴里蹦出,像一根铁钉子般砸向地面。
齐连又哭了,那哭声里带着的穿透力,是失眠者最好的安抚,却又是安睡者的毒药。申玉娥从无限困意中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到齐连的睡床边,不情愿地抱起他,轻轻摇晃了几下,哭声才渐渐消弭下去,不一会,哭声再次响起,申玉娥则顶着厌烦之意,抱着几个月大的齐连,来到柴房。
柴房的门被猛地推开,屋里的月光被拦到所来之人的身后,申玉娥庞大的身躯像是专门收纳明亮之地的黑暗匣子。齐连在她的手中弱小地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吸食进去。
“抱着!”两只手向下一抛,齐连便迅速从申玉娥的手中脱落下来,刚起身坐起的林期也因为这一动作而变得清醒,连忙接住了齐连。
申玉娥睡意未消,半眯着眼看了林期一眼,像是要说什么,随之而来的哈切却将她的话也一同淹灭点了。她转过身,拖着有些笨重的脚步,朝着来时的路,走了去。
月光重新回到屋里,林期的目光也从申玉娥的背影中收回,被抱在怀里的齐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吸吮着手指睡着。
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,齐明义带回了齐连,申玉娥夹杂着一连串谩骂的回应惊动了整条巷子,可是再怎么闹也是无济于事的,这个家终究是姓齐的。没人知道齐连的母亲是谁,也没人知道齐连究竟是不是齐家的骨肉。
在带回齐连的第三天,齐明义再次出了家门,照顾齐连便成了申玉娥的每天必备事项,她对齐连没办法喜欢起来,对于申玉娥来说这个孩子是陌生的,她所能做到的最大保证就是这个孩子不会死掉。
月光照在柴房里,凭着一点微光,已经困意全无的林期看着怀里的齐连,说来也是奇怪,几个月大的小娃娃从进齐家开始只要是她抱就不哭不闹,在林期心里也不免会下意识的觉得可能都是苦命吧。命苦,所以看见另一个命苦的总觉得能互相理解,也能用来安慰一下自己:“这个世上命苦的又不是你一个人,林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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