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渔村有一棵大古树，谁也不知道这棵古树存在了多少年，见证了多少岁月，但是大家都说这棵大古树是建村的时候就有了，多少年他都是这样郁郁葱葱的，见过一批又一批的孩童。后来小渔村出了一位秀才，秀才没有去当官也没有继续科考，反而是在大古树旁的空地上建了三间小房子，教起孩子们读书写字。后来秀才老死了，但是又有秀才顶了上来，就这样一轮一轮的，这三间矮房就成了小渔村里的学堂。随之流传下来的，还有老秀才“有教无类、无论男女都应上学堂”的教书准则。

正因如此，在小渔村只要愿意给束脩，就能上学堂，而这里的夫子也不会将男女区分。所以这里的学堂仅仅是将男女分开坐，同时授课。

这一年我年满六岁，阿娘便张罗的要送我去上学堂，临近端午，阿娘总是在忙，她说：过了节就要去上学堂了，她还说：上学堂一定要好好听夫子的话，不可顶撞。她又说了很多，多到我一句话也没听进去，但还是被念叨的脑袋大了好几圈。就这样到了端午那日，阿娘带着我，拎着一盒点心，那点心的样子正是二丫阿舅曾经带给她的那种。虽然不知道阿娘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些点心，里面都是什么口味的？会不会和二丫阿舅带来的那种一样香甜…

“景素，快向夫子问好。”阿娘的一句话拽回了我扑在点心盒子上的心思，我赶紧按照阿娘教我的，向夫子作揖“请夫子安”。阿娘将点心盒子和一串银钱放在堂中的桌子上，“景素，去给夫子斟茶。”我赶紧小跑去案几旁斟茶：“夫子，请喝茶。”夫子接过茶，轻抿一口道：“日后，不可贪玩迟到，仔细习识。”

“景素知道了，谢谢夫子。”这时候我才抬起头来看着夫子，夫子有着两撇灰白色的小胡子，头发也是灰白色的，和想象中的夫子也不甚相同。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就听到阿娘说：“景素不甚聪慧，日后多有劳烦。”夫子微笑着点头应下，阿娘就拉着我的手离开了夫子家。

“阿娘，为什么要给夫子送点心啊？”

“那叫束脩，有了束脩你才能上学堂。”

“阿娘，上学堂一定要送点心吗？”

“点心只是一份心意”

“阿娘为什么我们不能送鱼什么的？点心留给自己吃呢？点心这么难买的，我也只吃到过一块，阿娘一块也没吃过的。”

“阿娘的傻素儿，那点心代表着咱们的诚意，阿娘真的希望素儿可以好好读书的，阿娘希望我的素儿可以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孩子。”

“阿娘，我一定会好好上学堂的。”

……

阿娘拉着我的手，我们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到家，正好这日是端午节，阿娘给我包了粽子，还有一个形象特别的，不像菱角那样，反而像只笔。阿娘把这个递给我说：“素儿，这是笔粽，谐音是必中，上学堂前吃笔粽寓意以后科考必中，虽然我的素儿不用参加科考，但是我素儿的学问以后不能差。”听阿娘这样说，我真的开心极了，接过笔粽吃起来，模模糊糊得说：“阿娘你…放…心，我…定不…负阿娘…的期望。”那笔粽吃起来香甜极了。

第二日未至卯时，阿娘便唤我晨盥。“天还未亮啊，阿娘。”阿娘好似没听见一样的催促着我快些。

那是阿娘第一次给我梳头，以往阿娘只会给我随便一扎，今日阿娘将我的头发规规矩矩的束在耳后，还拿出新衣裙叫我穿了去学堂。要知道只有过年的时候阿娘才舍得给我添置一套新衣裙的，现在上学堂就可以穿新衣裙，我简直高兴得不得了，而且新衣裙比我以往的那些都要好看些的。

阿娘将我送至门口，递给我一个书袋，告诉我纸笔在都书袋里、去学堂的路上不可以弄乱头发、不能弄脏衣服、去学堂要听夫子的话、下了学堂赶紧回家……

阿娘说了一堆，但其实我什么也没听进去，满脑子都是自己身上这套漂亮的衣服，想着一会儿去了学堂，要如何和二丫他们炫耀。

阿娘叹了一口气，摇了摇头：“行了，快上学堂去吧，说的你是一个字也没听。”

到了学堂，夫子让把书袋放在小案几上一个个的站好不允许大家说话，这下都不能和二丫炫耀我漂亮的新衣服了…

夫子说今天的第一堂课是“开笔礼”。

夫子挨个为大家整理衣裳：“现在是正衣冠，日后你们来学堂都要整理自己的衣服，整理成今天这样，才可以踏入学堂，日后谁的衣服不立整就不用出现在学堂。”

夫子话落，便吩咐旁边的书童去取来一碗朱砂，挨个为所有人的眉间点上红点：“这叫朱砂开智，寓意各位以后眼明心明，读好书，好读书。”

随后，夫子又叫书童搬来一面鼓，夫子叫所有人去敲一下鼓：“这是击鼓明智，寓意各位此后目明耳聪、茅塞顿开、创业建功。”

敲完鼓后，夫子带领着大家回去坐下，夫子说：“礼不可废，你们现在拜在我门下学习，日后见我，要行见师礼，见师礼：右手手心搭在左手手背，于胸前位置同高，拇指贴食指放好。身体向前微倾，半鞠躬，以此称之为‘见师礼’。”

夫子示范之后，大家一起学习着“见师礼”。当然这对于我来说太简单了，阿娘很早前就已经教过我了。

随后夫子让大家拿出纸、笔，开始教大家写：“人、设、举、誉”四字。夫子说：“人只要读书就离不开这四个字，这四个字这是读书路上的‘定海神针’。”

这一个时辰就在练习这四个字，夫子去喝水的功夫，我赶紧转头看看后面二丫的字，本想的和她炫耀一下我今天的新衣服，但是看见她的字就像一堆毛毛虫在打架一样，不由得出声：“二丫，你写的也太丑了，哈哈哈你这和毛毛虫爬的有什么区别？哈哈哈哈哈哈”听见我这样说二丫，不少同窗皆围过来，和我一起哈哈大笑的，而二丫被笑的脸都红了，还是冲我吼道：“你写的又能多好看啊？”

“我写的自然好看。”我拿着自己的字冲着大家抖了抖，二丫看过后没话说了，随即冲着钱壮：“钱壮的字还像屎壳郎滚过的，你们怎么不笑。”这一句话，大家又聚在钱壮案前，哈哈笑起来。

此刻谁也没注意夫子走了进来，只听见“咻咻”两声，大家都不笑了，夫子拿着戒尺看着大家回到座位，冷声询问为何笑做一团。

听罢，夫子来到我的案前，看着我的字冷声道：“字还算不错，但是你嘲笑同窗为其一，不顾同窗情为其二，扰乱秩序为其三，这三条过你认还是不认？”

“我认！”咻咻咻三声是戒尺打在我手心的声音，顺势左手的就红肿了起来，火燎的疼，疼的我眼泪掉了下来。

但夫子却冷声说：“敢做就要敢当，这是为人的准则；不折辱他人这是为人的品德。刚刚你所作所为罚你不为过，所以不许哭，转身向你的同窗道歉。”

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，转身看着二丫：“二丫，刚刚多有得罪，不知可否原谅？”二丫惊得说不出话来，生怕夫子说她带头嘲笑钱壮的事，也给她几戒尺。二丫只紧忙点点头，然后把头埋下去，生怕夫子看见她。

而我面向夫子，做见师礼道：“夫子，学生知错了，谢夫子教诲。”这时夫子才算看我的目光柔和下来。虽然刚刚一起哈哈大笑的人有很多，但是夫子只打了我一个人的手板，这也许就是阿娘说的“枪打出头鸟”吧，我在心里默默想着。

处理完这一段小插曲，夫子讲完这四个字的含义，道：“这算是今日的启蒙。”

最后，夫子发给我们一人一条红丝带，告诉大家可以将心愿写在丝带上，下学后寄在门口的古树上，这叫：“树下许愿，寓意着美好的心愿以后均会达成。”

听罢我认真的在丝带上写下：“希望阿娘可以经常给我做打鱼糕”。

写完后我就托着腮帮子等着夫子说下学，环视一圈，发现他们的字写的真的丑，我不禁暗暗的想：“写的这么丑，真的会达成心愿吗？但是我什么也不敢说，因为左手高高肿起的手心，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要尊重同窗，不可出言冒犯。”

等了很久，夫子还没有要下学的意思，而大家还在等着夫子帮忙写生字，再誊抄到丝带之上。

此时我不禁在想：“为什么大家好像都是第一次写字？他们的阿娘不会让他们练习吗？那为什么我从三岁开始，阿娘就让我每日练字？我还记得那时候总是会弄得满脸的墨水，但是阿娘从来不心软………”

“今日，就可以下学堂了，大家可以把红丝带系在古树上，祝各位早日心愿达成，我们明日见。”夫子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。

我飞奔出学堂，为的就是将红丝带第一个系在古树上，希望做学堂里第一个实现愿望的人，因为阿娘的打鱼糕真的太好吃咯。

但是因为左手被打了戒尺高高肿起，几乎动不了，这第一便让钱壮抢走了，他还嘲笑说我像河边的螃蟹…

但我没空理他，我只想赶紧系上红丝带，哪怕第二个也好…但不遂人愿，等我系上的时候，已经有半数人系上了。虽然有些懊恼，但总归系上了，那就代表着我的心愿总有实现的时候，阿娘肯定会给我做打鱼糕吃的…

小说《古代一凡人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！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