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三十，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，寓意来年能够红红火火，也有一些人家，去山中砍了一些竹子，在一家门口用火焚烧。

火焰之中的竹子被烧的啪啪作响，传闻这种声响能够将一些山精鬼怪吓退，不敢靠近家门。

再有的便是买了一些香烛，不管是自己祖宗的牌位，亦或者是请灶王爷，更有甚至，还有去小镇后面的土地庙，祈求土地爷保佑的。

这个镇上没有寺庙或者道观，只有这一座小小的土地庙，所以这座土地庙的香火倒是格外鼎盛。

李靖家中，大门上也贴上了对联和门神，妇人正在厨房中忙碌着，李靖倒是闲来无事，拿了一个长凳，坐在门口。

“小子，还不赶紧过来扶一下老头子。”

这时，一道听着有些苍老，但是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。

李靖转头一看，只见王老头手中拄着拐杖，另一手拿着烟杆，正慢慢的走过来。

“爷爷您慢一点！”

李靖急忙跑上前，搀扶着老者，虽然这个老者只是看上去弱不禁风而已。王老头在李靖的搀扶下，来到门口，他看了一眼贴在木门之上的门神，笑着说道：“还是这门神好啊，每年都有人记得，不知道我老头子以后不在了，有没有人能在我坟头给我烧点纸。”

李靖扶着王老头走进院子，一直扶着他坐到一张椅子上，这才笑道：“爷爷，您还年轻的很呢，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，再说了，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，不是还有我嘛。”

王老头哈哈大笑，用手上的烟杆敲了敲李靖的头，笑着说道：“就你小子会说这种话逗我这老头子开心。”

这时，那妇人围着围裙，从厨房中走出来，看到坐在院子中谈笑的一老一少，笑着开口：“伯伯，您来了。”

王老头笑着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唉，我就说我那侄子福气好，能够娶到你这么一个贤惠的女人。”

妇人笑了笑，在一旁的菜地上掐了几根小葱后，再次回到了厨房，继续忙活。

“爷爷，要不你跟我说说那外面的世界吧。”李靖笑着说道：“上次那个说书先生说的特别的奇怪，这世界上真的有三只眼睛的人么？”

老人笑着摸了摸男孩的脑袋，说道：“这种事情，说出来，就没意思了，以后你可以自己去看。”

“可是我万一没有被选上呢？”

老人眯着眼睛，说道：“会的，必定会被选上的。”

李靖有些莫名，他不知道眼前这位老者为啥会对自己那么有信心。虽然自己的力气可以说比很多成年男子都要大，但是参军又不是只看力气大小，不然的话，也不可能在五十年之内，只有老人一个人成功参军了。

“哎呀，爷爷，您就说说嘛，要不您就说一些神话故事？反正距离吃饭，还早着呢。”李靖摇着老人的手，语气有些撒娇。

王老头没办法，便只好说一些在外面遇到的有趣的事情，听的李靖时而哈哈大笑，时而眉头深皱。

“爷爷，你说这山神土地，以及这些个门神，都是我大明王朝自己册封的？”

老者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一些在战场之上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，或者是对于我大明王朝有莫大功劳的儒士，在他们死后，会有一部分人被册封为山神土地，之后给他们建立庙宇，树立金身，受世人香火。”

李靖脸上浮现出惊奇的神色，他原本以为这些土地山神，都是神话中的人物，没想到居然都是曾经的将军或者儒士。

“爷爷，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么？”

老者哈哈一笑，拿起烟杆抽了一口，说道：“这个老头子我就不知道了，或许有吧，毕竟老话说，举头三尺有神明，有些东西你可以不信，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信。”

这时，妇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到客厅，将手中的饭菜放在桌子上，笑道：“伯伯，来，吃饭了。”

李靖扶着老人站起身来，缓缓地来到桌子旁边坐下，而后妇人又对李靖说道：“去，把你爹那一坛不舍得喝的杏花酿拿出来。”

杏花酿，乃是曾经中年男子在小镇商队的一人手中买下来的，一共两坛，整整花了五百文钱。

要知道在这小镇之上，一百文钱，便能够让普通家庭生活半年之久，若不是男子有着一门打铁的好手艺，收入还不错的情况下，可买不起这样的好酒。

就是如此，当年也心疼了好久，更是被妇人念叨了好几天才罢休。

李靖跑进内堂，不一会，便抱着一个小坛子跑了出来，拆开酒封之后，一股香浓的酒气瞬间便飘满了整个屋子，酒气之中，还带着一丝丝杏花的香味。

给老者面前倒上整整一大碗酒后，老者端起碗，先是闻了闻，而后微微的喝了一口，眼睛微微闭起。

好一会之后，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，笑着说道：“好酒啊，这酒虽然没有我们镇上那家酒馆的酒烈，但是味道极其香纯，果然还是南方的酒好喝啊。”

“可惜啊......”

老者叹了一口气，李靖在边上好奇的问道：“爷爷，可惜什么？难不成是怕以后喝不到了？”

老者摇了摇头，笑道：“这酒啊，确实是好酒，但是却不是给我们这种人喝的。”

此时妇人也坐在了一旁，一边吃饭，一边听这老人说话，李靖更是竖起耳朵，他想要听听为什么。

难不成这酒也分人？

老者又喝了一口酒，随后又拿起筷子，夹起一块肉，直接塞进了嘴里，宛如囫囵吞枣一般，胡乱嚼了两下，便咽了下去。

“我们这种大老粗，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，还是那种烈酒更加适合，至于这种比较平顺的嘛，更多的是给那些所谓的文人墨客所喝。所谓斗酒诗百篇，便是因为这酒极度平顺，若是换上我们镇上那种烧刀子，别说作诗了，恐怕都他娘的趴到桌子底下去咯。”

李靖听完，哈哈大笑，他第一次听到喝酒还有这种讲究。

三人说说笑笑，这一顿饭吃的倒是十分的和谐，外边月亮已经爬上了天空，今天晚上的天空，显得格外的清澈，那一颗颗星星，看上去仿佛更加的清晰了似的。

老者有些微醺，但是依旧没有让李靖送他回去，而是自己拄着拐杖，慢慢的向着自己家的方向溜达，用老者的话说，人老了，就要多动动，不然哪天突然躺在床上了，想动了动不了了，那才叫要命呢。

目送老者离去之后，李靖返回家中，发现妇人已经准备了一个小篮子，里面放着几碟小菜和一瓶杏花酒，看到李靖回来，笑着说道：“今天大年三十，去给你爹送点酒。”

“好嘞！”

······

小说《吾以长枪镇天地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、